很開心偉任的第一本書,快要孵出來了。更開心的是,我的老師吳毓瑩教授(臺北教育大學教育學院院長)為《動機式晤談實務工作手冊》寫了推薦序,給了一個很貼切這本書的一個主題:
在掙扎與徘徊中看到希望
翻閱偉任醫師的《動機式晤談實務工作手冊》,彷彿看到診療室中,與案主一來一往誠懇提問與回應、身著白袍的偉任身影。我們總覺得,醫生,就是一種說話一針見血、言簡意賅的專業工作者;有些醫師甚至於連說話都省下來呢,下診斷、給處方,就是醫師的任務。至於病人的動機呢?在醫師眼中,動機不就是跟著病人也一起來了,他既然來了,就是有動機;如果沒有動機,怎會出現在診間?看醫生真的是件麻煩事,中間要歷經掛號、甚至於電腦搶時間預約掛號、或是來到現場加號、還要等號等等關卡,沒有動機,何來今日在診間的互動?
這樣想來,當案主站在我們眼前時,動機似乎已經俱足了。所以,這本實務工作手冊,好像對於非自願性個案才有效吧!如果我的案主都有動機了,那麼我要學更進一步的方法,而不是在動機上打轉;至於這本實務手冊,留給非自願個案的心理工作者去引發動機吧。
是這樣嗎?
偉任醫師在書中第14章提及,心理治療有效的各項因素中,個案自己的因素占比最大,40%,其次為治療關係30%,個案的期待15%,最後是理論模式與技術15%。再重新歸納一下,與個案直接有關的因素超過50%(40%+15%),療效能否成功,最終個案自己所占的影響最大。那麼不管我們學哪種學派,學派技術能影響的,大約15%。如果,學派的首要關鍵,就是直接指向個案內在的動機與期待,那麼,就可以結合那55%,成為療效的70%。換言之,動機與期待可以調整到雙方共識願意一起合作的方向,則治療大體上已經在成功的路上了。
這本實務工作手冊,看起來很基礎,卻實實在在回應了最根本的心理治療有效的核心基礎。動機,並不是單純「起心動念」而已,其實是複雜的心理歷程。中文動機二字用得好,起心「動」念的背後有著一連串的心理「機」制,是以稱為「動機」。那麼,對於這樣的心理機制,就需要一個系統性的工作方案來細膩處理走向成功療效的步步策略,把「起心動念」一步步帶上來。
我們常說,心理工作者的基本任務乃是陪伴,偉任醫師的動機式晤談方式,就是在培訓我們如何切切實實有方向、有目標、與個案形塑共識、共同合作,來完成這個陪伴的任務。
如果還沒有起心,就需要誘發;
如果有了動念,就值得引導;
動念之後,陪伴規劃;
規劃出來,鼓勵實踐。
引導、誘發、規畫、與實踐,偉任醫師用了14個章節以及兩個附錄,步步走向這個目標。從讀者的期待開始,偉任在誘發我們的期待,「閱讀本書你將可以獲得….」,漸次導入動機式晤談的技巧、策略與陷阱,協助我們評估個案對改變的準備,到最後提供行動計畫的擬定工具與執行改變歷程的檢核。偉任醫師不僅內容精準,策略具體,且提供重要的表格工具來輔助治療行動。每一章的最後都有體驗活動,輔助讀者不僅僅是閱讀而已,更重要是親身體驗與實踐。讀著本書,讀者就是自己的老師,可以自我學習。
偉任醫師自己就是這樣的自我督促學習者,文獻研讀思索是必備功夫之外,「陳偉任醫師心晴小站」更是一步一腳印記錄下偉任的實踐歷程與點滴分享。記得2017台灣阿德勒心理學會年會時,偉任帶著他全家大小一起合作完成的阿德勒鼓勵書卡,贈送給參加的成員與好朋友,質感與顏色的調和,帶動了大家感受鼓勵與引導的美好,書卡成了當天驚豔的焦點。這本書就是這樣體現了偉任「嚴格督促自己、熱情與人分享」的風格。
這是我當時留下來的書卡,伴著我的阿德勒書呢。
你如果仔細閱讀本書,你將發現「動機」這個機制,就是這樣起起伏伏,有時說了卻不算,更常常是不說又很像一回事。動機歷程中,每人都有著難熬的轉折--起伏不定、矛盾困惑、左右為難、又愛又恨、猶豫搖擺、掙扎徘徊,英文可稱之為ambivalence,總言之,就是那一段想向前走又躊躇的困境,這就是動機式晤談打蛇打七寸之所在。你讀下去,你會學到改變歷程中,如何掌握最矛盾躊躇的糾結心情。
動機式晤談可以成功的關鍵因素,呼應著阿德勒所期待的四個生命任務。動機式晤談根基於人的三個根本內在動機而設計:自主感、能力感、以及歸屬感,此三項內在動機反映了阿德勒所說的4個生命任務:
自主感--接納與鼓勵自己的勇氣;
能力感--鍛鍊且不斷超越自我的能力;
歸屬感--與人合作的歸屬以及與伴侶相屬的關係。
我與偉任醫師在台灣阿德勒心理學會中一起工作,我們欣賞阿德勒提取出人性的積極力量,讓我們在工作時有目標。欣喜偉任醫師把動機式晤談作為走向此目標的路線與走法,清晰鋪陳出來。我想把阿得樂提醒我們如何面對孩子的這句話,同樣的,送給所有閱讀偉任醫師這本《動機式晤談實務工作手冊》的讀者:
阿得樂1在1930英文版 The education of children書中說,
No child should be thought hopeless. Even in the worst of circumstances there is always a particular way of approach—but this of course needs to be found. (p. 179)
No child should be thought hopeless. Even in the worst of circumstances there is always a particular way of approach—but this of course needs to be found. (p. 179)
任何一個孩子都不能被覺得沒有希望,即使在最糟糕狀況下,永遠有適合這孩子的方法,我們唯一要做的,就是努力去尋找。
當我們誘發出動機、引導著動機時,在掙扎與徘徊中看到希望,我們已行步在問題解決的路上了。
[1] 有時候我會用阿得樂,或是阿德樂,來稱呼Adler。總記得曉玲老師的女兒,看到她的媽媽學了阿得樂之後,全家都變快樂了,總是說,媽媽,阿得樂,是不是「啊!我就得到快樂了!」